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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會大樓外圍,咖啡廳外的側旁庭園處地上,有一個半側人形的石灰圏化圖,石灰圏的頭部區域有一灘白、紅混雜像是腦漿一般的黏稠液體撒潑。

六個警察,靜默地站在此石灰圏化圖的庭園警示整圍區周遭。

早上七點,秋涼的氣息,讓命案現場的血,混著蛋白質的腥,充分地與現場奚奚落落來客的步履交錯在一起,讓每個人的移動,變得飛快。

唯獨,距離十幾步遠的陳如來,裝作等待朋友般,偷偷地觀察著熙來攘往的不同人面,準備潛進跟命案有關的「意根訣行」世界。而不到五分鐘過去,陳如來盤整好心思,也抓到潛進的時機:

他凝神一看,夜晚裡草地的前面,遠方一堵山腰,一處閃現著微光。

周遭芒草幾乎及肩,奇特的鳥類、獸類叫聲,以一種悠遠的鳴唱方式,在他方圓幾公里內,彼此囂嚎。他深知,即便在稍微原始的自然生態保育禁制區之中,如此兼具野性與活性的自然氣質,一定也難得聞見。

不自覺,他開始好奇,這位頭部中槍後,掉落在國會咖啡廳外的人,是不是死前曾經悠遊在什麼樣的野外秘境想像。

陳如來撥掠著高大的芒草,走上山坡,接著,像是飄移般,不到幾秒鐘,就走到了山腰閃爍微光處。一股熱烈的氣氛傳來。火。那是一個山洞裡發出的熠光。陳如來靠近了洞口。

「有人在嗎?」陳如來往洞裡試探性地問起。

「襖喔襖喔」幾聲獸喘以及一道光影黑壓壓地往陳如來靠近。

「好大的身形」陳如來帶著些許驚詫,不自覺聯想起先前的奇形獸,準備做出迎戰的動作。

比陳如來183公分高的更大黑影,持續逼近。就在整個黑影逼近約莫三公尺遠時,陳如來望向前方,一個跟他身形相同的一隻粗壯金剛猩猩般人形生物,走了過來。

陳如來心裡很怕被這隻金剛猩猩的蠻力扯到斷手、折頸,罵了一聲「幹」髒話後,準備往後奔跑。

不到一秒鐘。「砰!」一聲槍響,黑壓壓的金剛猩猩,頭部爆出了血影,倒趴在陳如來的面前。

陳如來雖然驚詫,但估量猩猩的死因不像是奇形獸詭譎帶有動物特性的攻擊方式導致,也自覺自己不會在意識層次裡傷亡,因此,他大步跨過了金剛猩猩的屍體,再往洞裡走了進去。

他看到一團營火,寂寥地燒灼。裡面沒有人。

他想,「意根訣行」可以探查周遭的詭異、特殊事件,但也有它的限度,因此,遁出了意識界。

山洞裡,應該是原始人,或者某些妖怪才對吧?!這麼詭譎卻又靜謐的環境。陳如來邊走進國會咖啡廳邊展開了進一步的思量:

那隻金剛猩猩,好像知道有人會來找牠,但是,卻在接上頭時,被一槍斃命。就人們會在夢境、想像、意識中感知自己的可能樣態來看,那隻金剛猩猩應該是死亡者本身具象的顯現。

概括歸納這宗命案。首先,這個死亡者,死之前,應該跟某種與原始人、猿人,甚至類人猿有關的思考有關。其次,從他步及我方向的步調、節奏不慌不忙來看,他應該是準備見一位熟識的人之間死去。

關於第一點,聽起來,非常像是死者,跟我這個要窺探他隱私的人所開的大玩笑,一下子,讓人無法聯想起任何可能生死交關的事物。關於第二點,倒是比較可以理解。很可能,這位死者,跟某些利益糾葛扯上關連。對方為了確保自己的優勢,對死者採取了最終手段。私人企業、公務機關都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。私的部分是謀財害命,公領域則多半跟某些未被揭露的弊案有關。

我想,我不知道,該說幸運還是不幸運,畢竟,一個可能是重要的好人的命走了;但是,我第一天踏入政府機關探查,就發生了這麼詭異的案子。詭異是可以拉拔我關心的事情,綻放天光的!

陳如來進了國會咖啡廳。現場有十六張小圓桌,兩張中型會議長方桌。已經有七張小圓桌坐滿了二十幾個人。

陳如來能聽到、見到、感受到人們未說出口的話語、心聲的關鍵訊息,對於表露出來、明示類型的意念文語,他要能完全接收,更是有如探囊取物。於是,準備以超能遠距竊聽人們對話的陳如來,選了一張吧檯旁可環顧全場的小圓桌,展開了調查。

第一桌:四人

「說來奇怪,我們這個行政區的國會,從14年前和平協約簽訂後,有不少議員跟政府都不對矛頭,也沒聽說發生過什麼嚴重的事。現在,洪齊天這個人一出事,你們卻馬上說跟政府脫不了關聯。沒什麼道理吧?!」一位白髮蒼蒼,從西裝左邊口袋掏出鋼筆的男性議員,邊說話,邊在桌上的筆記本上寫字。

「洪齊天不一樣,他這個人一路以來,自始至終都是最聽話那一派。如果,你最聽話,可想而知,如果有一些拉里拉雜的怪事,政府可能會找你幫忙。」一位女性議員,邊說邊望著現場周遭,像是怕有人偷偷收集他們的情報般。

「他的死因,勸你們不要連結到行政總局這邊。我們國會,實在不需要把一件剛開始調查的刑案,渲染成政治舞弊事件。」一位男性議員眼神像是擔憂,帶點淒迷的氣息。

「你說的話沒錯。只不過,從去年開始,法紀敗壞得越來越嚴重。人民選出我們的國會,本來就是希望能監督政府。希望我們能在政府毀敗之前,迫使行政區總長辭職,保全人民的權益,不是嗎?洪齊天不可能出事情。他會出事情,一定跟政府脫不了關聯。」一位身材細瘦,架著一副琥珀色眼鏡,態度輕悠地娓娓道來。

「政府特手介入,縱逃金融犯、詐欺犯、組織犯罪犯、強姦殺人犯,還有總計將近40件以上的傷害、重大傷人犯。關於這些,還不足以說明,政府可能動用特權、威勢,剷除異己嗎?」女性議員忿忿不平,幾句話語音高亢,還吸引了隔壁桌的關心眼神。

「你們這幾個人就是異己啊?有人拿著槍指著你們的頭說不能當異己嗎?對於政府有什麼不滿,還是應該透過正式的質詢、文件調閱、倒閣權來進行制衡吧?!」狀似憂愁的男性議員,再度表達了謹慎的意見。

「小兄弟,我看你不知道權力的邏輯。權力如果腐蝕,利害關係人就必須介入,否則,它就像人們身上無法醫治的感染爛瘡一樣,先讓傷口發臭,既而菌化血管,侵襲內臟,最終讓一個健康的人,徹底撒手人寰。」戴著琥珀眼鏡的男性議員,慎重其事地說明著。「我們是健康的人。不應該讓權力有機會放肆感染。」

「什麼樣的事情,讓洪齊天可能受害於政府死手。你們跟洪議員真的熟嗎?就我所知,他是首都區的名門望族,不僅私人交誼單純,除了日常國會公務之外,幾乎全部待在家裡。通常,只有假日的時候,才能在周遭山區偶而看到他的蹤影。」

「除了我跟周宜捷,你楊絮名、袁也喚應該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吧。」戴著琥珀色眼鏡的男性議員,聲量低了下來。「他曾經捲入新政府的黃金儲備銀行弊案。」

「汪長亨,你我們為什麼從來沒聽過有這樣的事情。」白髮蒼蒼的老議員袁也喚狀似一臉驚愕。「他怎麼可能會捲入跟錢有關的事情。」

「如你所料。這位不可能缺錢的議員,成為某些隱藏人士,取得大量黃金的重要旗手。這是在和平協約簽訂之後一年半以內發生的事情。」女性議員周宜捷表情悵然,像是惋惜一位好朋友般。

「他不可能是為了錢吧?!」一臉疑惑的楊絮名議員,原本憂戚的面容,轉為驚愕,蹙起眉梢。「就在政府轉換時期?」

「是的。他當時以國會議員的身分,在兵荒馬亂之間,成為現在我們那位崇高的文國陞總理,會同異星人進行金融事務協調的主要談判者。」汪長亨表情嚴肅,像在說明一件影響重大的事情。「黃金儲備短缺了七百萬兩。」

「我是有聽說過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。當時,雙方簽訂了藍星、異星之間,地球方面必須允諾與異星人科技合作可動支的預算空間協定。」白髮蒼蒼的老議員袁也喚,像想起什麼事情一般。「那陣子前後,我們台灣、美國、日本、中國等全球各地所謂的國家名義都還存在。不過,和平協約簽訂之後,就改成各分別國家文化區域的行政總局制。我聽說,就是那陣子有金融事務的協調業務在進行。只不過,我從新聞媒體上知道的,幾句話就帶過了。」

「從允諾保證動支並預存的一百萬兩,到七百萬兩完全消失。一年半之間發生的事情。」女性議員周宜捷面露審慎,跟汪長亨點點頭,接著說:「那一年,如同各位所知,世界上有不少大型工地秘密施了工、一堆油貨輪到處走。可想而知,當時的百廢待舉之間,絕對不會有人知道黃金跑到哪裡去。」

「難道不會有人翻舊帳,找洪齊天和文國陞的麻煩?」楊絮名議員表情不可置信般。「難道,沒有人敢查?」

「不是,而是沒有人認為有必要查。」周宜捷說。

「和平協約簽訂近三年內,異星人對地球人的威脅還存在。黃金不見,卻是在第一、二年之間,因此,根本沒有適當的機緣可以調查這件事情。而如大家所知,黃金是由台灣和各主要大國所一起湊合出來,到時候要究責,若只關注簽約地這個國家的責任也不合理,畢竟,監交保證的人,不是只有我們台灣這邊。」汪長亨接上周宜捷的話尾,繼續著說明。

「洪齊天作為當時保證監交的團體代表,認為有愧於政府,所以,才處處都聽政府的話?甚至可以說,從和平協約簽訂之後,自己的意見早就不再露出了?」袁也喚點點頭,意味深長地說。

「所以,你們認為,政府某些人,像是握有洪齊天他們家族的歷史把柄一樣,可能以此要脅洪齊天做一些詭異的壞事,但是,後來又害怕他曝光,就殺了他滅口?」楊絮名苦笑著。

「這轉折合理嗎?」袁也喚大睜著眼,像是覺得故事有點太戲劇化。

「如果你們家是百年望族,你覺得洪齊天不幫他們做事,還能怎麼辦?」周宜捷說。「再說,這個國家裡,誰不知道洪齊天家族的以德厚人,誰又會窮極無謂得罪洪齊天家族呢?除了政府,我想不到,還有誰?」周宜捷的語氣溫婉起來,似乎表彰著她與洪齊天之間一點淡薄的情誼。

「但是,你們認為政府最有可能犯下這樁罪責的假定框架,終究過於唐突吧?!什麼樣的動機才可能導致如此結果?至少,我想不到。」楊絮名說。

「如果,你想想這十四年來,被政府強行以黑章蓋印通過的二十幾筆預算,將近十幾條限制人身權利的法令呢?」周宜捷態度無謂了起來,卻又像是胸有成足一般。「明著做的,政府已經完全沒有顧忌。暗著來的,千千萬萬種,還不用交代,哪還需要任何介意。而且,一切又是在管制人民、強化統治力量的總體方向持續挺進之時。」

「嗯。周議員,你說得沒錯。但問題是必要性。殺掉洪齊天的必要性?!」楊絮名態度仍然有些遲疑。

「應該是他見證了某些絕對不能見光的機密。而且,那會動搖整個行政總局威信。否則,一般而言,人經不起過多威脅。尤其是洪齊天家族。威脅他們不就好了,何必殺了他。」袁也喚似乎也開始同意,政府可能是某種意義的命案首謀角色。

「如果這麼說,政府殺人案確實就頗有幾分意味。私人企業的網絡關係,不太可能導致洪齊天喪命於國會大樓。而若是聯想到與政府有關,殺人的必要性就可能提升。因為,洪齊天除了是國會議員,跟文國陞總理過往又有某種程度的要脅關係存在。洪齊天確實可能因為經派處理某些關鍵機密任務,在對方害怕曝光下,因此,被痛下毒手。」楊絮名神情開闊了起來,但停頓一、兩秒後,又語重心長地說:「如果真是如此,我勸各位前輩,最近反而更應該把焦點放在其他事情上。別漏了口風。畢竟,你們有沒有想過,如果真是政府下手,那麼,在國會大樓犯案,也表示對方未來可能準備對國會展開堅壁清野了。」

楊絮名說完話後,現場四個人氣氛肅穆了不少,隔壁桌幾位原本說話的議員們,還有更遠處的幾張桌子的人們,也像是聽到楊議員告誡般,停下了交談。整個過程,就像是所謂人間煙火裡靜默的偶合片刻,就像是有什麼大事情要發生般。只不過,幾秒鐘過後,喧囂又自然如常地響起。

「嗯。確實是如此。我們這幾個人,確實要提防政府這邊的監控和反應才是。」袁也喚點點頭。

「大家小心了。」周宜捷望著現場三個人,嚴肅地交換起默契的眼神。

by 麻辣起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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